塞鸿去矣,锦字何时寄。记得灯前佯忍泪,却问明朝行未。
别来几度如珪,飘零落叶成堆。一种晓寒浅梦,凄凉毕竟因谁。
塞外的鸿雁已经飞走,家书什么时候才能寄出呢?记得分别时,你在灯前强忍着眼泪,却问我明天是否出发。
分别之后,月亮已经几度圆缺,如今已是落叶成堆的深秋时节。在深秋的寒意里,我们做着同样的梦,相思怨别,到底这份凄凉因谁而起?
上片落笔于爱妻,写妻子离别后对自己的刻骨相思。“塞鸿去矣,锦字何时寄。”望着塞上的鸿雁向南飞去,容若不禁长思妻子的书信何时才能寄到。“记得灯前佯忍泪,却问明朝行未”,由盼望家书到来,转为追忆与她分别时的情景。此二句,化用唐韦庄《女冠子》词:“别君时。忍泪佯低面,含羞半敛眉”,融合无间,犹如灭去针线痕迹,有妙手偶得之感,呈现出一幅既温馨又感伤的画面:妻子忍着眼泪为丈夫打点行装,依依话别,却总是小心翼翼地询问明天是否就要离开。她多么希望能从丈夫嘴里得到不走的消息,哪怕只是推迟一天,再多一天团聚的日子。这种情深一往的夫妻感情,从只言片语中便浓重地渲染了出来,让读者感动不已。
下片转回现实,描绘此时的愁思与寂寞。“别来几度如珪,飘零落叶成堆”,“几度如珪”,是说分离时间的长久。“落叶成堆”,点出秋色已深,渲染了离情的凄苦。算算又过了好些日子了,月亮圆了又缺,随风飘落的叶子叠了一层又一层。我每天都在寒冷中醒来,连一个完整的梦都不曾有了,这些还不是因为没有妻子在身边陪伴,嘘寒问暖。末二句 “一种晓寒残梦,凄凉毕竟因谁”,以残梦凄凉绾结。突出了孤独难耐,相思怨别的深情。残梦凄凉,容若的深情向来不容置疑,想必他的妻子,也一样的思念堆积。
读罢全词,婉转哀怨,伤感无限。若影若现的字眼,更是透露出词人千般的情事,显得韵味十足。
纳兰性德自康熙十五年(1676年)受命为三等侍卫以来,多次奉驾宸游塞外,遂常与爱妻分离。这首词就是他于塞上相思的怨离之作。
秋雨一何碧,山色倚晴空。江南江北愁思,分付酒螺红。芦叶篷舟千重,菰菜莼羹一梦,无语寄归鸿。醉眼渺河洛,遗恨夕阳中。
蘋洲外,山欲瞑,敛眉峰。人间俯仰陈迹,叹息两仙翁。不见当时杨柳,只是从前烟雨,磨灭几英雄。天地一孤啸,匹马又西风。
点滴芭蕉心欲碎,声声催忆当初。欲眠还展旧时书。鸳鸯小字,犹记手生疏。
倦眼乍低缃帙乱,重看一半模糊。幽窗冷雨一灯孤。料应情尽,还道有情无?
海色雨中开,涛飞江上台。
声驱千骑疾,气卷万山来。
绝岸愁倾覆,轻舟故溯洄。
鸱夷有遗恨,终古使人哀。
凡天地之间,有鬼,非人死精神为之也,皆人思念存想之所致也。致之何由?由于疾病。人病则忧惧,忧惧见鬼出。凡人不病则不畏惧。故得病寝衽,畏惧鬼至。畏惧则存想,存想则目虚见。
何以效之?传曰:“伯乐学相马,顾玩所见,无非马者。宋之庖丁学解牛,三年不见生牛,所见皆死牛也。”二者用精至矣!思念存想,自见异物也。人病见鬼,犹伯乐之见马,庖丁之见牛也。伯乐、庖丁所见非马与牛,则亦知夫病者所见非鬼也。
病者困剧,身体痛,则谓鬼持箠、杖殴击之,若见鬼把椎锁绳纆,立守其旁。病痛恐惧,妄见之也。初疾畏惊,见鬼之来;疾困恐死,见鬼之怒;身自疾痛,见鬼之击;皆存想虚致,未必有其实也。
夫精念存想,或泄于目,或泄于口,或泄于耳。泄于目,目见其形;泄于耳,耳闻其声;泄于口,口言其事。昼日则鬼见,暮卧则梦闻。独卧空室之中,若有所畏惧,则梦见夫人据案其身哭矣。觉见卧闻,俱用精神;畏惧存想,同一实也。
鲲鹏展翅,九万里,翻动扶摇羊角。背负青天朝下看,都是人间城郭。炮火连天,弹痕遍地,吓倒蓬间雀。怎么得了,哎呀我要飞跃。
借问君去何方,雀儿答道:有仙山琼阁。不见前年秋月朗,订了三家条约。还有吃的,土豆烧熟了,再加牛肉。不须放屁!试看天地翻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