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徒王禹卿先生,少则以诗称于丹徒,长人京师,则称于京师。负气好奇,欲尽取天下异境以成其文。乾隆二十一年,翰林侍读全魁使琉球,邀先生同渡海,即欣然往。故人相聚涕泣留先生,不听。入海覆其舟,幸得教不死,乃益自喜日:“此天所以成吾诗也。”为之益多且奇。今集中名《海天游草》者,是也。鼐故不善诗,尝漫咏之以自娱而已,遇先生于京师,顾称许以为可,后遂与交密。居闲盖无日不相求也。一日,值天寒晦,与先生及辽东朱子颖登城西黑窑厂,据地饮酒,相对悲歌至暮,见者皆怪之。其后,先生自海外归,以第三人登第,进至侍读,出为云南临安府知府。赴任过扬州。时鼐在扬州,赋诗别去。鼐旋仕京师,而子颍亦人蜀,皆不得见。时有人自西南来者,传两人滇蜀间诗,雄杰瑰异,如不可测。盖称其山川云。先生在临安三年,以吏议降职,遂返丹徒,来往于吴越,多徜徉之辞。久之,鼐被疾还江南,而子颍为两准运使,兴建书院,邀余主之。于是与先生别十四年矣,而复于扬州相见。其聚散若此,岂非天邪!先生好浮屠道,近所得日进。尝同宿使院,鼐又渡江宿其家,食旧堂内,共语穷日夜,教以屏欲澄心、返求本性,其言绝善。鼐生平不常闻诸人也,然先生豪纵之气,亦渐衰减,不如其少壮。然则昔者周历山水,伟丽奇变之篇,先生自是将不复作乎!鼐既尽读先生之诗,叹为古今所不易有,子颍乃俾人抄为十几卷,日《食旧堂集》。将雕板传诸人,鼐因为之序。

金溪民方仲永,世隶耕。仲永生五年,未尝识书具,忽啼求之。父异焉,借旁近与之,即书诗四句,并自为其名。其诗以养父母、收族为意,传一乡秀才观之。自是指物作诗立就,其文理皆有可观者。邑人奇之,稍稍宾客其父,或以钱币乞之。父利其然也,日扳仲永环谒于邑人,不使学。
余闻之也久。明道中,从先人还家,于舅家见之,十二三矣。令作诗,不能称前时之闻。又七年,还自扬州,复到舅家问焉。曰:“泯然众人矣。”
王子曰:仲永之通悟,受之天也。其受之天也,贤于材人远矣。卒之为众人,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。彼其受之天也,如此其贤也,不受之人,且为众人;今夫不受之天,固众人,又不受之人,得为众人而已耶?
寸横波惹春留,何止最宜秋。妆残粉薄,矜严消尽,只有温柔。
当时底事匆匆去?悔不载扁舟。分明记得,吹花小径,听雨高楼。
双旌汉飞将,万里独横戈。
春色临关尽,黄云出塞多。
鼓鼙悲绝漠,烽戍隔长河。
莫断阴山路,天骄已请和。
追悔当初孤深愿。经年价、两成幽怨。任越水吴山,似屏如障堪游玩。奈独自、慵抬眼。
赏烟花,听弦管。图欢笑、转加肠断。更时展丹青,强拈书信频频看。又争似、亲相见。
萧条鸡犬乱山中,时节峥嵘忽已穷。
游女髻鬟风俗古,野巫歌舞岁年丰。
平时都邑今为陋,敌国江山昔最雄。
荆楚先贤多胜迹,不辞携酒问邻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