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子矶,余三过之。水势湁潗,舟人至此,捷捽抒取,钩挽铁缆,蚁附而上。篷窗中见石骨棱层,撑拒水际,不喜而怖,不识岸上有如许境界。
戊寅到京后,同吕吉士出观音门,游燕子矶。方晓佛地仙都,当面蹉过之矣。登关王殿,吴头楚尾,是侯用武之地,灵爽赫赫,须眉戟起。缘山走矶上,坐亭子,看江水潎洌,舟下如箭。折而南,走观音阁,度索上之。阁旁僧院,有峭壁千寻,碚礌如铁;大枫数株,蓊以他树,森森冷绿;小楼痴对,便可十年面壁。今僧寮佛阁,故故背之,其心何忍?是年,余归浙,闵老子、王月生送至矶,饮石壁下。
我在途中多次经过燕子矶,这里水流湍急,划船经过此处的人,都需要迅速用铁钓钩住岸边的石头并用铁缆牢牢挽住,然后紧紧挨着像蚂蚁一样慢慢前行。从船篷的窗户望去,岸边的石头棱角分明,层叠有致,撑船在水上前行去观察,不仅没有喜悦之情,反而陡生恐惧之心,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岸上的景物会给我这样的感觉。
崇祯十一年(1638年)我到南京后,和吕吉士一起出观音门,去游览燕子矶。我这才领略到这里是人间仙境、佛祖圣地,而以前路过竟然错过了。我们登上关王殿,前面是吴国,后面是楚地,都是诸侯用武之地,好像可以看到英雄豪杰手挥剑戟、英勇无畏的样子。顺着山路来到燕子观的上面,坐在亭子中,看江水飞奔,船行驶得像离弦的箭一样快。转向南面,我们走到观音阁,从索桥上过去。观音阁旁的僧院,有悬崖峭壁高达千丈,耸入云实,岩石坚硬如铁;几棵大枫树与旁边的树木形成一片郁葱葱、绿树成荫的景象;倘若在楼中与悬崖相对而坐,便能面壁十年也不觉得枯燥了。如今僧房、佛堂却故意背对着峭壁,这样的布局僧人怎能忍住不起繁杂的内心呢?这一年,我回到浙江。闵老子、王月生送我到燕子矶,我们在石壁下畅饮

锦江烟水星桥渡,惜别愁攀江上树。
青青杨柳故乡遥,渺渺征人大荒去。
苏武匈奴十九年,谁传书札上林边。
北风胡马南枝鸟,肠断当筵蜀国弦。
罗襦绣袂香红,画堂中,细草平沙番马,小屏风。
卷罗幕,凭妆阁,思无穷。暮雨轻烟,魂断隔帘栊。
摇落暮天迥,青枫霜叶稀。
孤城向水闭,独鸟背人飞。
渡口月初上,邻家渔未归。
乡心正欲绝,何处捣寒衣?
陆子既老且病,犹不置读书,名其室曰书巢。客有问曰:“鹊巢于木,巢之远人者;燕巢于梁,巢之袭人者。凤之巢,人瑞之;枭之巢,人覆之。雀不能巢,或夺燕巢,巢之暴者也;鸠不能巢,伺鹃育雏而去,则居其巢,巢之拙者也。上古有有巢氏,是为未有宫室之巢。尧民之病水者,上而为巢,是为避害之巢。前世大山穷谷中,有学道之士,栖木若巢,是为隐居之巢。近时饮家者流,或登木杪,酣醉叫呼,则又为狂士之巢。今子幸有屋以居,牖户墙垣,犹之比屋也,而谓之巢,何耶?”
陆子曰:“子之辞辩矣,顾未入吾室。吾室之内,或栖于椟,或陈于前,或枕藉于床,俯仰四顾,无非书者。吾饮食起居,疾痛呻吟,悲忧愤叹,未尝不与书俱。宾客不至,妻子不觌,而风雨雷雹之变,有不知也。间有意欲起,而乱书围之,如积槁枝,或至不得行,辄自笑曰:‘此非吾所谓巢者邪。’”乃引客就观之。客始不能入,既入又不能出,乃亦大笑曰:“信乎其似巢也。”客去,陆子叹曰:“天下之事,闻者不如见者知之为详,见者不如居者知之为尽。吾侪未造夫道之堂奥,自藩篱之外而妄议之,可乎?”因书以自警。淳熙九年九月三日,甫里陆某务观记。
杜诗韩集愁来读,似倩麻姑痒处搔。
天外凤凰谁得髓?无人解合续弦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