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仙子·赋李仁仲懒慢斋

元代乔吉

闹排场经过乐回闲,勤政堂辞别撒会懒,急喉咙倒换学些慢。掇梯儿休上竿,梦魂中识破邯郸。昨日强如今日,这番险似那番。君不见倦鸟知还!

白话译文

既然走过了热闹的戏场,享受一回安闲又何妨。既然辞别了忙碌的公堂,显露一会懒散也应当。急性子连珠炮说话倒了嗓子,如今不妨学着慢些儿讲。就是搬来了梯子,也别往高危处上,荣华富贵不过是一枕黄粱。世风日下,一天不如一天;世路险恶,一方赛过一方。您不见鸟儿到了黄昏,还懂得调转方向,朝着自家的旧巢飞翔!

词句注释

  1. 双调:宫调名。水仙子:曲牌名。懒慢斋:李仁仲的斋号。
  2. 闹排场:热闹的戏场。乐回闲:享受一回安闲。
  3. 勤政堂:官员的办公场所。
  4. 掇梯儿休上竿:元人有“掇了梯儿上竿”的俚语,意谓只知贪进而不考虑退路和危险。
  5. 梦魂中识破邯郸:唐沈既济《枕中记》述卢生在邯郸(今属河北)旅舍中入梦,享尽荣华,醒后发现店中黄粱尚未炊熟。
  6. 倦鸟知还:语出晋陶渊明《归去来兮辞》:“鸟倦飞而知还。”

作品赏析

此曲首三句用整齐的鼎足对,“闹排场”即世俗的纷纷扰扰犹如戏场,“勤政堂”指仕途的奔波劳碌,“急喉咙”比喻争名夺利、唇枪舌剑。每句首尾又相反对比,以“闹”对“闲”,以“勤”对“懒”,以“急”对“慢”,将宦海朝堂的扰攘纷争、奔波忙碌、唇枪舌剑与退隐生活的闲适、雍容、自在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二、三句句尾的“懒”“慢”又正契合友人居室的名号,这样就将“懒慢斋”命名的深意准确而又巧妙地表达了出来。而“经过”“辞别”“倒换”三个词则表明居室主人在经历人世纷争、宦海沉浮之后幡然醒悟并果断抽身早退。作者非常赞赏其“疏慵在我,奔竞从他”(【殿前欢】《阿里西瑛号懒云窝自叙有作奉和》)的豪放和“贤的是他,愚的是我,争什么(关汉卿【南吕·四块玉】)的豁达,因为,这其实也是作者自己的人生态度。这三句可谓“无一字无来历”。

第四句“掇梯儿休上竿”。元人有“掇了梯儿上竿”的俚语,意谓只知一味贪进而不考虑退路和危险。“梦魂中识破邯郸”,这句用“黄粱一梦”的典故。唐沈既济《枕中记》讲述卢生在邯郸(今河北邯郸)旅舍中入梦,享尽荣华,醒后却发现店中的黄粱米饭尚未煮熟,因有所悟。“休”是劝喻世人不要执着于“富贵险中求”,留下“身后有余忘缩手,眼前无路想回头”的遗憾。“识破”,是提醒世人繁华如梦,短促而虚幻,也是赞誉主人视功名富贵如浮云,勇于抽身早退的洒脱与智慧。第六、七句是说官场日益黑暗险恶,充满了明争暗斗、明枪暗箭,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身涉险境。这四句是进一步阐述选择“懒慢”的原因。最后一句紧接其意,劝“倦鸟归巢”,化用了陶渊明《归去来兮辞》“鸟倦飞而知还”的诗意,同时也再一次阐明了居室主人的身份经历,以及取名“懒慢斋”的用意,即历尽艰辛,官场退隐之后,倦鸟归巢,在此居室中闲适自在地度过余生,巧妙地呼应了题意。

此曲构思巧妙,用字精简,达到了乔吉对作曲要求“首尾贯穿”的境界。运用俚语俗语,即使用典,也使用曲的语言,显示了元曲的当行本色。

创作背景

这是一首借所咏之物述怀的小令。李仁仲不详为何人,但曲的内容推测,可能是一个从官场退隐的友人。其居室不取雅字,名为懒慢斋,恐与当时曲作家阿里西瑛号其居懒云窝出自相同的情怀。阿里西瑛作【双调·殿前欢】《懒云窝》以自述,乔吉有同调六首相和,抒发其淡泊功名富贵,厌弃俗世纷争,向往自由隐逸生活的情怀,与此曲有异曲同工之妙。由此也可窥见这种心态在当时文人士子中是比较普遍的。

猜你喜欢

应科目时与人书

唐代 • 韩愈

月日,愈再拜:天地之滨,大江之濆,有怪物焉,盖非常鳞凡介之品汇匹俦也。其得水,变化风雨,上下于天不难也。

其不及水,盖寻常尺寸之间耳,无高山大陵旷途绝险为之关隔也,然其穷涸,不能自致乎水,为獱獭之笑者,盖十八九矣。如有力者,哀其穷而运转之,盖一举手一投足之劳也。然是物也,负其异於众也,且曰:“烂死于沙泥,吾宁乐之;若俯首帖耳,摇尾而乞怜者,非我之志也。”是以有力者遇之,熟视之若无睹也。其死其生,固不可知也。

今又有有力者当其前矣,聊试仰首一鸣号焉,庸讵知有力者不哀其穷而忘一举手,一投足之劳,而转之清波乎?其哀之,命也;其不哀之,命也;知其在命,而且鸣号之者,亦命也。

愈今者,实有类于是,是以忘其疏愚之罪,而有是说焉。阁下其亦怜察之。

襄阳怀古

唐代 • 鲍溶

襄阳太守沉碑意,身后身前几年事。

汉江千岁未为陵,水底鱼龙应识字。

送周子充左史奉祠归庐陵

宋代 • 范成大

黄鹄飘然下九关,江船载月客俱还。

名高岂是孤臣愿,身退聊开壮士颜。

倾盖当年真旦暮,沾巾明日有河山。

后期淹速都难料,相对犹怜鬓未斑。

与刘伯宗绝交诗

两汉 • 朱穆

北山有鸱,不洁其翼。

飞不正向,寝不定息。

饥则木揽,饱则泥伏。

饕餮贪污,臭腐是食。

填肠满嗉,嗜欲无极。

长鸣呼凤,谓凤无德。

凤之所趋,与子异域。

永从此诀,各自努力。

原君

清代 • 黄宗羲

有生之初,人各自私也,人各自利也;天下有公利而莫或兴之,有公害而莫或除之。有人者出,不以一己之利为利,而使天下受其利;不以一己之害为害,而使天下释其害;此其人之勤劳必千万于天下之人。夫以千万倍之勤劳,而己又不享其利,必非天下之人情所欲居也。故古之人君,量而不欲入者,许由、务光是也;入而又去之者,尧、舜是也;初不欲入而不得去者,禹是也。岂古之人有所异哉?好逸恶劳,亦犹夫人之情也。

后之为人君者不然。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,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,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,亦无不可;使天下之人,不敢自私,不敢自利,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大公。始而惭焉,久而安焉。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,传之子孙,受享无穷;汉高帝所谓“某业所就,孰与仲多”者,其逐利之情,不觉溢之于辞矣。此无他,古者以天下为主,君为客,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,为天下也。今也以君为主,天下为客,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,为君也。是以其未得之也,屠毒天下之肝脑,离散天下之子女,以博我一人之产业,曾不惨然。曰:“我固为子孙创业也。”其既得之也,敲剥天下之骨髓,离散天下之子女,以奉我一人之淫乐,视为当然。曰:“此我产业之花息也。”然则,为天下之大害者,君而已矣。向使无君,人各得自私也,人各得自利也。呜呼!岂设君之道固如是乎?

古者天下之人爱戴其君,比之如父,拟之如天,诚不为过也。今也天下之人怨恶其君,视之如寇仇,名之为独夫,固其所也。而小儒规规焉以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,至桀、纣之暴,犹谓汤、武不当诛之,而妄传伯夷、叔齐无稽之事,乃兆人万姓崩溃之血肉,曾不异夫腐鼠。岂天地之大,于兆人万姓之中,独私其一人一姓乎!是故武王圣人也,孟子之言,圣人之言也;后世之君,欲以如父如天之空名,禁人之窥伺者,皆不便于其言,至废孟子而不立,非导源于小儒乎!

虽然,使后之为君者,果能保此产业,传之无穷,亦无怪乎其私之也。既以产业视之,人之欲得产业,谁不如我?摄缄縢,固扃鐍,一人之智力,不能胜天下欲得之者之众,远者数世,近者及身,其血肉之崩溃在其子孙矣。昔人愿世世无生帝王家,而毅宗之语公主,亦曰:“若何为生我家!”痛哉斯言!回思创业时,其欲得天下之心,有不废然摧沮者乎!

是故明乎为君之职分,则唐、虞之世,人人能让,许由、务光非绝尘也;不明乎为君之职分,则市井之间,人人可欲,许由、务光所以旷后世而不闻也。然君之职分难明,以俄顷淫乐不易无穷之悲,虽愚者亦明之矣。

乔吉
简介描述:

乔吉(约1280年~1345年),字梦符,号笙鹤翁,又号惺惺道人。太原(今属山西)人,元代杂剧家,他一生怀才不遇,倾其精力创作散曲、杂剧。

他的杂剧作品,见于《元曲选》、《古名家杂剧》、《柳枝集》等集中。散曲作品据《全元散曲》所辑存小令200余首,套曲11首。散曲集今有抄本《文湖州集词》1卷,李开先辑《乔梦符小令》1卷,及任讷《散曲丛刊》本《梦符散曲》。

To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