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岁阿戎家,椒盘已颂花。
盍簪喧枥马,列炬散林鸦。
四十明朝过,飞腾暮景斜。
谁能更拘束?烂醉是生涯。
除夕守岁于堂弟之家,椒酒飘香祝词献雅。
槽间喧闹着来宾们的骏马,庭炬惊散了林中的鸟鸦。
四十人生明朝又过,飞腾的夕阳已经西斜。
我怎能再去拘束身心?烂醉如泥便是我的生涯。
此诗前半叙守岁事,状杜位家守岁之会的胜概。后半岁终有感,发流光易逝之喟叹。言不肯作“拘束”之态而惟求“烂醉”者,正见出诗人与一班盍簪显贵之不同,实乃权耀之会间一冷眼旁观者也。
首联点题,说除夕在从弟杜位宅中守岁,元旦设宴,以盘进椒饮酒,献椒花颂。见得权门生活豪奢。颔联申上意,就眼前景写。说群朋合聚疾来,枥马喧腾;火炬照亮园林,惊散栖鸦。极言骑从之盛。颈联转写自己,以四十,飞腾,句中自对,语极自然,而迟暮不遇之感,跃然纸上,以古诗愤郁之气纳入四十字中。以“四十”对“飞腾”字,谓“四”与“十”对,“飞”与腾”对,此联对仗别具一格。唐子西诗“四十缁成素,清明绿胜红”祖此。尾联上句,“谁能更拘束”五字,《杜臆》认为感愤横放。结以老之将至,惟有烂醉自遣,可以想见诗人豪纵的性格。
杜甫为诗,诸体赅备,不可以一格一法绳之,亦所渭“准能更拘束”也,此诗“极不佳”而能入古今诸选家之眼,正以其别是一格。
该诗当是作于唐天宝十年(751年)。天宝十年,杜甫游宦于长安,功名无望,而又疾病缠身,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卧居旅馆,以致多雨生鱼、青苔及榻,可谓潦倒至极。这一年的除夕,杜甫无奈流落到其从弟杜位家过年。杜位为奸相李林甫的女婿,是一个攀龙附凤之人。杜位宅的除夕之夜,香烛高照,车马盈门,趋炎附势者络绎不绝。作为寄食者,诗人本已愁闷不安,而看到附势之徒拜见杜位时的低声下气、谄媚奉承、唯唯诺诺、不胜拘束的形状,诗人感到极度的厌恶和悲哀。
青嶂度云气,幽壑舞回风。山神助我奇观,唤起碧霄龙。电掣金蛇千丈,霆震灵鼍万叠,汹汹欲崩空。谁泻银河水,倾入宝莲宫。
坐中客,凌积翠,看奔洪。人间应失匕箸,高处独从容。洗尽从来尘垢,润及无边焦槁,造物不言功。天宇忽开霁,日在五云东。
陆上百花竞芬芳,碧水潭泮默默香。
不与桃李争春风,七月流火送清凉。
皇帝二十有三年,制诏州县立学。惟时守令,有哲有愚。有屈力殚虑,祗顺德意;有假官借师,苟具文书。或连数城,亡诵弦声。倡而不和,教尼不行。
三十有二年,范阳祖君无泽知袁州。始至,进诸生,知学宫阙状。大惧人材放失,儒效阔疏,亡以称上意旨。通判颍川陈君侁,闻而是之,议以克合。相旧夫子庙,狭隘不足改为,乃营治之东。厥土燥刚,厥位面阳,厥材孔良。殿堂门庑,黝垩丹漆,举以法。故生师有舍,庖廪有次。百尔器备,并手偕作。工善吏勤,晨夜展力,越明年成。
舍菜且有日,盱江李觏谂于众曰:“惟四代之学,考诸经可见已。秦以山西鏖六国,欲帝万世,刘氏一呼,而关门不守,武夫健将,卖降恐后,何耶?诗书之道废,人惟见利而不闻义焉耳。孝武乘丰富,世祖出戎行,皆孳孳学术。俗化之厚,延于灵、献。草茅危言者,折首而不悔;功烈震主者,闻命而释兵;群雄相视,不敢去臣位,尚数十年。教道之结人心如此。今代遭圣神,尔袁得贤君,俾尔由庠序,践古人之迹。天下治,则谭礼乐以陶吾民:一有不幸,尤当仗大节,为臣死忠,为子死孝。使人有所赖,且有所法。是睢朝家教学之意。若其弄笔墨以徼利达而已,岂徒二三子之羞,抑亦为国者之忧。”
此年实至和甲午,夏某月甲子记。
画舫离筵乐未停,潇潇暮雨阖闾城。那堪还向曲中听。
只恨当时形影密,不关今日别离轻。梦回酒醒忆平生。
蓉少时,读书养晦堂之西偏一室,俯而读,仰而思,思有弗得5,辄起绕室以旋。室有洼,径尺,浸淫日广。每履之,足苦踬焉。既久而遂安之。
一日,父来室中,语之,顾而笑曰:“一室之不治,何以天下家国为?”命童子取土平之。后蓉复履,蹶然以惊,如土忽隆起者。俯视,地坦然,则既平矣。已而复然。又久而后安之。
噫!习之中人甚矣哉!足之履平地,而不与洼适也,及其久,则洼者若平,至使久而即乎其故,则反窒焉而不宁。故君子之学,贵乎慎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