麝烟深漾。人拥缑笙氅。新恨暗随新月长。不辨眉尖心上。
六花斜扑疏帘。地衣红锦轻沾。记取暖香如梦,耐他一晌寒岩。
身披着大氅,看屋子里麝香的香气荡漾。愁绪随着新月长成满月而不断增长,既锁在眉间,也锁在心上。
雪花斜落,扑打着门帘,轻轻飘落在红色的地毯上。心里还想念着春天的花香,所以能忍受这一时半刻的严寒。
此篇亦是悼亡之作,似与《忆江南·宿双林禅院有感》词境相类。首句“麝烟深漾”,写麝香熏香在屋子里袅袅回荡,为全词铺下朦胧凄迷的氛围。“人拥缑笙氅”,此处,词人用“缑笙氅”,显然并非点明富贵身份,而是借指丧服。
“新恨暗随新月长,不辨眉尖心上。”眉尖心上,范仲淹《御街行》词云:“都来此事,眉间心上,无计相区避。”李清照《一剪梅》词也有:“此情无计可消除,才下眉头,却上心头。”词人此篇融入前人愁语,化作“不辨眉尖心上”,又接于“新恨暗随新月长”句后,表明其愁情不止,愁怀无限。
“六花斜扑疏帘,地衣红锦轻沾。”过片转写雪花飞舞之景。雪花随风而飘,斜扑在稀疏的窗帘;织有红锦的地毯,轻轻地沾着些许六花。雪花,地衣,斜扑,轻沾,意象和动作都是一派轻盈灵动之貌,词人刚刚还愁情似海,此刻内心却倏然愉悦起来。
“记取暖香如梦,耐他一晌寒岩。”词人的思绪陷入美好的回忆当中,因此看见眼前的雪花飞舞,不仅不觉得寒冷,反而还觉得翩翩轻灵。然而一旦从回忆中抽身而出,种种温情转瞬间便消失不再,词人便觉得“一晌寒岩”都无法忍受。这样,眼前之景与还能记取的梦中情形成极大的落差,遂使悲愁不绝。
纳兰性德的这首《清平乐》写于康熙十七年(1678年),当时,他的爱妻卢氏正好去世一年。深情的词人为自己的亡妻写下这首满怀离情之作。
春风吹蚕细如蚁,桑芽才努青鸦嘴。
侵晨采桑谁家女,手挽长条泪如雨。
去岁初眠当此时,今岁春寒叶放迟。
愁听门外催里胥,官家二月收新丝。
俱识孙公与谢公,二年歌哭处还同。
已叨邹马声华末,更共刘卢族望通。
南省恩深宾馆在,东山事往妓楼空。
不堪岁暮相逢地,我欲西征君又东。
孟春之月,惟岁权舆。和风初畅,有穆其舒。驾言东道,陟彼城楼。逍遥远望,乃欣以娱。平原博敞,中田辟除。嘉麦被垄,缘路带衢。流茎散叶,列绮相扶。水幡幡其长流,鱼裔裔而东驰。风飘颻而既臻,日暗暧而西移。望旧馆而言旋,永优游而无为。
山冥云阴重,天寒雨意浓。数枝幽艳湿啼红。莫为惜花惆怅、对东风。
蓑笠朝朝出,沟塍处处通。人间辛苦是三农。要得一犁水足、望年丰。
老子当年,饱经惯、花期酒约。行乐处、轻裘缓带,绣鞍金络。明月楼台箫鼓夜,梨花院落秋千索。共何人、对饮五三钟,颜如玉。
嗟往事,空萧索。怀新恨,又飘泊。但年来何待,许多幽独。海水连天凝远望,山风吹雨征衫薄。向此际、羸马独骎骎,情怀恶。